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魏武后宫演义·第十六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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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人入狱许攸投敌  官渡大败袁绍归邺

上回说到袁绍曹操相持官渡。越数月，曹军粮乏。操甚虑之，语郭嘉道：“欲还许以引绍，可乎？”嘉止曰：“万不可。今军食虽少，未若楚、汉在荧阳间也。是时刘、项莫肯先退，以先退者势屈。刘、项之不敌，公所知也。汉祖唯智胜，项羽虽强，终为所禽。嘉曾居袁府，观夫君非但智胜袁绍，更有道胜、义胜、治胜、度胜、谋胜、明胜、仁胜、文胜、武胜袁绍。有此十胜，功亏一篑，窃为大王不取！”操道：“然廪谷事如何？”嘉附耳秘谋。

操遂与粮官言：“军粮不足，可小斛以足之。”粮官从。未久，军中皆言操克扣。曹瞒谓粮官曰：“特当借君死以安众。”粮官大惊，未及争辩，操令左右斩之，取首示众曰：“此人假托孤令，行小斛，盗官谷。”军心暂定。

袁绍妾许攸乃曹操故识。操少时多献殷勤，攸以操貌陋，不从。自随袁绍，最是掐尖要强，众夫人恶之。攸又常索金珠，绍颇不悦。今许攸随绍出征，审配在邺，以攸家人不法，收系之。攸闻讯大怒，诘问袁绍，绍敷衍曰：“战事紧急，待此役毕，回师邺都详查。”攸忿忿道：“夫君不肯做主，妾身自回邺教审配放人！”绍意郭图等夫人在侧，少一许攸无妨，曰：“但去便是。”攸单人匹马，当晚离营。绍云：“许夫人独去，恐遇不测。”欲增侍卫。图等但望许攸速死，阻道：“鏖战在即，怎可为一妾劳神？”绍遂止。

许攸独行，于马上暗想：“即归邺城，审配亦非善类。只怕救不得人，反遭诬陷。况袁绍素惧配，虽回军，定不加罪。”想了一回，咬牙道：“罢，君不仁待，妾不义还！”调转马头，连夜赶往曹营。操已寝，闻攸来，跃起，跣出迎之，抚掌笑曰：“卿远道来，吾事济矣！”攸谓操曰：“袁氏军盛，何以待之？今有几粮乎？”操恐其动摇，诈曰：“尚可支一岁。”攸道：“无是，更言之！”再曰：“可支半岁。”攸冷笑道：“魏王不欲破袁氏邪？何言之不实也！”操慌忙道：“向言戏之耳。 其实可一月，为之奈何？”攸方曰：“袁氏辎重多在乌巢，屯军无严备。妾久侍绍，熟知乌巢地形道路、驻军口令。大王以轻兵袭之，不意而至，燔其积聚，不过三日，袁氏自败也！”操口中应承，退与众夫人议论：“许攸来投，不知真假？”贾诩上前禀道：“大王明胜绍，勇胜绍，用人胜绍，决机胜绍，有此四胜而半年不定者，但顾万全故耳。必决其机，须臾可定。”荀攸亦言：“探子来报，许攸家人确为审配所拘。”操乃选精锐步骑，皆用袁军旗帜，使程昱将之，夜从间道出，人抱束薪。所历道有袁军问者，以口令对，语之曰：“袁公恐贼钞略后军，遣兵以益备。”闻者信以为然。既至，围屯放火，乌巢守兵惊乱。曹军趁势大破之，尽燔其粮谷，斩守将淳于琼而归。

袁绍在营，闻乌巢遇袭，急问：“如何可救？”沮授献策：“曹兵精干，往必破乌巢；粮草俱失，则夫君事去矣。宜急引兵，竭力救之。”郭图驳曰：“此计非也。夫君试想，乌巢易守难攻，操单遣一支骑兵，须不得破；率大军往，则主营空虚。不如遣轻兵往救，大举攻其本营。倘曹军主力俱在营，则乌巢得此援足矣；倘尽出，闻此势必急还，此为不救而自解乌巢围也。” 绍赞道：“夫人周详！”从之。——未晓许攸已叛，故作此语。

操在营中，知袁军将至，问计曰：“如何应对？”荀攸答：“钱粮饵敌，以设奇伏。”操便教众军披挂停当，隐营两侧。袁军至，见大营无人，遍地辎重散乱，喜道：“多半守军人少，闻吾等来，弃营潜逃矣。”下马争抢。操此时率军杀出，袁军猝不及防，死伤狼藉。余者尽数投降。

袁绍营中得知乌巢陷落，主力覆没，大为惊恐，士卒多有逃者。绍亦无法，急撤军归邺。曹操攻至袁绍大营，见绍平素所爱珍器玩好、古籍善本，不及带走，大笑曰：“饥不能食寒不能衣，岂有行军者携此物乎！袁本初安得不败！”

忽听郭嘉声音：“这边捉住一人。”操视之，虽发鬓凌乱，不掩丽色，问曰：“卿是何人？”对曰：“袁绍妾沮授也。事出突然，不及奔走。”操已自降兵口中得知，授数谏绍不成，道：“使绍用卿言，则孤不得胜。若从孤，不单性命可保，又加封昭仪也。”授泣曰：“非不愿生，子袁熙在北，降则子遭谗矣。绍性又猜忌，熙不得安。”操欲移其志，厚待之。后授谋还袁氏，事泄，见杀。

另一边袁绍狼狈回邺，尽诛许攸家人。又因审配擅行逼反许攸，以其侄降曹为由，除妻为妾。语众夫人道：“悔不听田丰之言，致有此失。”逢纪恐丰升为正妻，于己有害，诬云：“丰在牢中闻败，拊手大笑，喜其言之中也。”纪前亦留守，绍信之，大怒，命纪斩丰。先是时，狱卒听得败讯，谓丰曰：“君必见重。”丰叹曰：“吾其死矣！”卒大惊，问其故。丰道：“袁公貌宽而内忌，而吾数以忠言迕之。若胜而喜，或能赦我；战败而怨，内忌将发。今既败矣，吾不望生。”果如其言。

郭图见审配遭贬，以为袁尚从此庶出，则嫡子唯袁谭一人，且谭得军心，必继绍位。于是私与谭通奸，明认其为义子，绍不疑。逢纪心忧，进言：“配天性烈直，所执俱合法度。惩之，则袁氏法令不行也。”袁尚又为母乞谅。绍废审配，本为塞三军之口，遂曰：“配罪难恕，然嘉汝二人孝心。”恢配正位，改罚其一年钱用。郭图怒不敢言。

一日，绍语众夫人道：“吾有四州。欲以袁谭领青州，袁熙领幽州，袁尚领冀州，高干领并州，以观四子之能。”高干，绍甥也，早孤，绍养如己子。郭图寻思：“青州偏远，冀州乃邺都所在。倘绍薨，尚以近水楼台，必承其后。绍愿立尚，虑军多爱谭，故为此筹。使谭在邺，则以诸军支持，可夺位也。”便稽首再拜，说出一番话来。

欲知郭图如何劝说，请待下回分解。